第五章 皇家赌约 暗香
自久尘初到中州至今不过短短四五日，但所见所闻已超出了他在落霞岛上十六年的生活经历。此番不过与炎岳相识几日，便有幸入宫面见****，这等好运不知要羡煞多少人了。
小半炷香前，他与炎岳等人回到中州酒楼西侧的传送去，正与左相大人撞上，但出乎意料的是，左相大人见到炎岳时竟似微笑，而非暴怒，令一众少年摸不着头脑。不过，这种情况更让他们觉得不妙，连炎岳也不禁咽了一下口水。
此时，他与炎岳、**、怀晔同乘一辆马车，四人彼此介绍一下，相互之间有了一定了解。久尘自然是以陈抟之名，而**的理由却有些勉强，他并没有解释为何会与萧逸**，但众人也无心追问，之后就是令人憋闷的沉默了。
久尘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，但他无法判断出是好是坏。炎岳所说的三殿下突然从热沙荒漠土城回朝，如果只是为了履行职责，那王城也不该是这般状态啊，怎么好像如临大敌一般?于是他将这些想法说了出来。
炎岳听后皱眉苦思，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，但他也觉得事有蹊跷，隐隐有些地方不妥。虽然平日看惯了父亲“笑里藏刀”的模样，但今日的感觉却完全不同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。
怀晔和**倒不很在意这些。三皇子渊明绝对是他们这一年龄层的人中翘楚，**的**最年轻高阶法师也只能算在他那一代人或以前了，这个记录已被陆渊明打破，时年十五岁，且实力不输**。当然，陆渊明身为三皇子，可以轻松获得高阶法师秘笈，又可直接得到**长老会中的法魂甚至以上的大法师指点，自然有此成绩。
土城作为古丝绸之路初入沙漠时的重要城镇，**自是极为重视。初时是由**胞弟齐王陆翊宸驻兵土城，后陆渊明又带轻骑五千，弓箭手一千进驻，表面看来是对那里的重视，但若是细细想来就不好说了。
照此实力来看，土城当不会出现什么大事，且之前尚未听闻有任何风吹草动，三殿下如此行动，难道是齐王谋反?但以怀晔对朝政以及齐王为人的了解，这似乎不太可能。他没有将这些“大逆不道”的想法说出来，即使开明如龙光盛世，他身为丞相少子，多少也存有顾虑，当下不再多想，只等入宫之后再说了。
**在意地当然不是这些，而是自身安危，不过以他多年闯荡的经验来看，此行的主要目的不在他们身上，左相大人见到他时虽略有些吃惊，但也让他随同一起入宫，不知是何意思。但既然无甚恶意，就走一步算一步好了，有幸亲面**龙颜，或许也不是件坏事。
平稳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，不消半炷香已行至皇宫正门口，金甲铁胄的一众侍卫，面冷如霜。行至此地，即使贵如左相大人也只得下车随着太监一起步入皇宫。
炎岳指着雄伟庄严的宫门两侧站着的大刀侍卫，告诉初来乍到不解时事的久尘，让他不要去招惹这些家伙，每个城门口都有，他们绝对是“煞星”，有权****，且实力至少达到了神武战圣级。虽户部不对他们进行统计，但以炎岳的估计，八成已臻圣武了。至于怎么培养出来的，又是为何如此忠心于皇室就只有皇室的人知道了。
其实，久尘看到他们的第一眼时就已感觉到了压力，那些侍卫的眼神绝对不是善类，而且右手握着的大关刀，那叫一个锋利森寒，在阳光下甚至反射出逼人的七彩炫光。不用炎岳多说，久尘自会远离他们。
皇宫之大已超出久尘于**的想象，若不是有人带路，只怕他们早已迷失了。正在二人沉醉于汉白玉九螭桥、黑曜石蟠龙壁时，一直惜字如金的左相大人终于开口了，语气还是上午与久尘初见时那般温和：
“岳儿，渊明回来了，怎么也不见你有多高兴啊?”
左相大人走在前面，说话时也不曾回头，几个少年看不见他的表情，不知如何应对。炎岳想想反正已走到这个地步了，索性一切自然好了，于是答道：“孩儿不知爹意欲如何，自知闯下大祸，甘受重罚。”
左相大人突然停下脚步，却仍未回头，说道：“闯祸?哦，我到忘了，原来是这事。”但他复又前行，没再言语。
此话如自语一般，让炎岳等人一头雾水，难道左相大人还不知道萧逸之事?那么事情就比较麻烦了，王城**至此只怕将有大事，且绝非好事。不过炎岳和**倒暗舒了一口气，不管是什么事情，萧逸一事算是暂时放下了。
这二声叹息虽轻，却也被左相大人听到，他嘴角轻扬，露出一丝淡然却似有点狡黠的微笑。
又是小半炷香的时间，太监大声喊道：“左相大人到!”这一声高喊如山峦起伏，层层传入大殿之中，不绝于耳。
待几人行至正殿，只见殿堂之中腾龙宝座上坐着一个身着灿金黄袍的中年男子，脸色温和，略带微笑望着殿堂下的臣子。久尘注意到他胸前似是绣着三条金龙，栩栩如生，双袖各一，由正面瞧去大约有五条龙，虽然距离很远，但隐隐能到黄袍领襟处似乎也有着一条金龙。若没有猜错的话，后面大约有三条，与前胸相映，这样一共九条金龙，前后各见其五，象征“****”。
龙光年间，**开明，连许多繁琐礼仪也一并取消，绕是如此，久尘和**还是有些手忙脚乱，干脆直接跪下随着左相大人一齐喊：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“众爱卿平身。龙爱卿，此事是否已商定?”
“谢**!”
还未及左相大人答话，炎岳已经开始四处张望，看看三殿下是否在场，还一边小声给久尘介绍大殿中的各位官员。不过这点小动作早被高高在上的皇帝发现，他微微一笑，说道：“岳儿，是不是在找渊明?他在皇后那里，等会儿你再去找他吧。”
“是，皇姑……”这“夫”字还未出口，便被左相大人狠狠瞪了回去，久尘见状不觉失笑，虽然按常理来说这么叫应该没什么问题，但这般场合下自古还未听说有这样喊的。炎岳立马改口道：“是，陛下。”
左相大人道：“陛下，此事还未及商议，特带小儿前来正是此意。”
炎岳听到此言看看左相大人，又看看龙椅上的皇帝，不明就里，商议什么事情?但他凭直觉以及过往的经验来看，十有其八不是什么好事，尤其**看向他时眼中闪过的一丝狡黠。炎岳忙低下头，咬着牙歪嘴暗骂了几句，什么是****?这简直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!
“既然如此，众爱卿都退下吧。龙爱卿，怀爱卿，萧爱卿留下，还有岳儿和怀氏兄妹以及你们的两个朋友。”
“退朝!”又是一声尖细的高喊，接着便是文武百官的叩拜：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不消片刻，殿堂之上只余三位**，以及五个少年，当然还有**，连一应侍女太监也已退下，看来事情确实不小，但久尘奇怪他们几人何德何能可以参加如此重大的国事商议?而且此事似乎还与炎岳有着莫大的关系。
怀氏兄妹已经站到了怀丞相左右，久尘对怀丞相感觉很好，一身书生儒雅气质，且看不出一丝污浊，官服穿起来一副刚正不阿却又温和如玉的样子，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之感。旁边不远的萧右相则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，眼神犀利森寒，盯着炎岳，近乎与怀丞相一样的官服穿在他身上却产生了完全相反的效果。
**微微一笑，抬手示意三位**坐下，让几个少年也找地方先坐。却在他回手时不慎将玉石几案上的一个紫匣碰掉，刚好掉在案前，匣盖被撞开，从中掉落出一把折扇。出乎久尘意料的是，**竟亲自上前将折扇捡起，并在坐回龙椅时打开折扇，现出白色扇面上的一幅墨龙大画。
久尘与炎岳对望一眼，二人眼中皆是迷茫之色，难道世间有两把逍遥无极扇?还是说有一个是赝品?但是几日前他们在将军大殿均已见过那把折扇的威力，若是赝品又岂能让久尘越阶召唤出神兽来?那么，现在**手中那一把该是假的了。
**轻摇折扇，一一扫视堂下众人，最后对着左相大人说道：“龙相，不知爱卿如何看待此事呢?”
左相大人起身回道：“微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，还需请三殿下前来，也好再做定夺。”
“哦?那怀爱卿和萧爱卿呢?
怀丞相起身道;“龙相所言极是。”
萧右相也道：“微臣无甚疑议。”
也不知是真巧和，还是炎岳故意，正在萧右相话音刚落之际，便传出一串连绵细语之声，使得左相大人皱眉掩鼻，靠近炎岳的几人纷纷摇头叹息，悄然站向远处，这般“暗香”是无人消受得了啊。
**还好，平日里对炎岳宠惯了，倒也不觉有何不妥，况且距离又远，反而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。毕竟放屁之事乃人之常情，非是人之力所能阻的，且此时又只有数人在场。而被针对的萧右相面色就不太好看了，冷若寒冰的面庞上，那一双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盯着炎岳看。
**见状笑道：“哈哈，各位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，萧爱卿，小孩子而已，不足挂齿。要不这样吧，若你们几个谁能作出一首诗词让萧爱卿大笑出来，岳儿便可免了这顿不敬之罚，朕也将会把此扇赠与他。”
久尘看着那把折扇，眉头微皱，并无太多表情，但他忽然感觉**和殿堂中的三位**在看他，可他回过神时，没有发现什么异样，所有人都是刚才的动作表情。
炎岳刚欲说话以示不满，就听殿外一人郎笑道：“哈哈，既然如此，那便由儿臣来帮炎岳过这一关!”当下，一边行至大殿一边笑吟道：“屁也屁也何由名?为其有味而无形。臭人臭己凶无极，触之鼻端难为情。我尝静中溯屁源，本于一气寄丹田，清者上升浊者降，积怒而出始鸣焉。君不见妇人之屁鬼如鼠，小大由之皆半吐;又不见壮士之屁猛若牛，惊弦脱兔势难留;山崩峡倒粪花流，十人相对九人愁。吁嗟臭屁谁作俑?祸延坐客宜三省。果能改过不号啕，也是文章教尔曹，管教天子重英豪!若必渲泄无底止，此亦妄人也已矣。不啻若自出其口，予惟掩鼻而避耳。呜呼!不毛之地腥且膻，何事时人爱少年?请君咀嚼其肚馔，须知不值半文钱。”
(注：此诗取自《绿野仙踪》清代李百川著。推荐大家看一看这部古籍，它对传统的神魔小说有所突破和创新，融神魔小说、世情小说、历史小说为一体。郑振铎先生曾把《绿野仙踪》和《红楼梦》、《儒林外史》并列为清中叶三大小说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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