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整装待发 儒生
龙光二十三年,幽舞月二十五日,夜空之北有星异动,遂得一卦,《象》曰:“履霜坚冰”,阴始凝也,驯致其道,至“坚冰”也。或曰:天下将乱。然,不慎乱其卦,得曰:龙战于野,其血玄黄,其道穷也。此则天意。——《寂虚子•原道训》
“几位可想好了行会的名字?”
众少年均看向了久尘,这战斗号角本就是他的,会长当然是他了,所以名字也得由他起。久尘挠了挠头,对张侍郎说道:“这个……就叫‘传奇’吧。”
“嗯……好是甚好,不过,诸位少年英才,此二字会不会太过了些?”
“张侍郎你只管照办就是,只要这名字没有和其他行会重复,我们如何叫都行。”
“三殿下所言不错,下官这就去办理,诸位还请在此等候。”说完,张侍郎笑着让五位少年坐下来稍等,自己去吩咐吏部几位郎中去办理,然后将战斗号角送与礼部,上缴国库。这中间程序虽少,到也麻烦的很,单是核对名称就要花上半个时辰的时间。还好**对建立行会的要求比较严格,所以一般情况下吏部一天接不过两个。
五个少年在厅堂之中等候,正随口聊着,见侧厅中撵出一人,身穿一件朴素的灵魂战甲,面前那位郎中又将他一推,几步来到少年们面前不远,说道:“你这酸儒,别再来打扰我们办公事。”
“岂欲将人急煞也么哥?吾只欲随意入他个行会,请官人寻着个来,奈何竟多次将吾赶出,此是何意?”
“你瞧瞧你这一副样子,说起话来直酸得我牙疼,若是那口水落到地上,还不得哧哧冒他一阵白烟。”
少年们方一听见那个儒生说话,便觉此人是够酸的,但见他周身朴实无华,尽是书生儒气,倒也与那口气相衬。比起炎岳信口几句文言听来要舒服许多。
“你快走吧!别再来了,没有人愿意要你这样的儒生!”那官员已是极为不耐烦,若不是今天司中无甚事做,他早就派人将这儒生强行拖出去了。
“这……这可如何是好!若是这般落魄模样回了家去,那不是要羞煞了人么?”儒生一副焦急的样子。他在此已候了五六日,却什么也没落着,不说这浪费的时日及金银,单是回乡后有没有脸见含辛茹苦的父母就是个问题。
“李郎中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三皇子见儒生确实十分焦急,不似装模作样,于是问了那官员。
这李郎中听见有人喊他方才发现厅堂中的几个少年,三殿下和怀晔他们自然认得,其余几位既然与他二人相识,想来也是达官贵人子弟。于是随便打发了儒生让他先坐下,然后笑道:“三殿下,您可知九日前的会试?”
“这自然是知道的,你继续说。”
“这儒生名贾静修,乃是前来参加会试的一名解元,但最终落了榜,心灰意冷,就想参加个行会,回乡后也好有个交代,但一连几日都没个愿意要他的。”
“哦?这是为何?”
“嗨!还不是他那股子酸劲儿,人人都敬而远之,谁受得了有个人天天在耳边聒噪些个之乎者也啊。不过要说他到还是有些才华的,刚刚十八的年纪就中了解元。只是,他既是一介书生,想来道法之类钻研不精,即便是入了行会也没什么作用。”
三皇子大致有了个了解,说道:“李郎中你若有事就先下去吧,我和他聊聊。”
李郎中恭敬地作了个揖,笑道:“那下官就告辞了。”
三皇子与贾静修相坐不远,他喝了一口茶,问道:“你也是名解元,应该有些才华本事,何故竟会落榜会试?”
贾静修兀自呆道:“唉,中了又有何用呢?”
“啧啧,荣华梦一场,功名纸半张,是非海波千丈。这官场不入也罢。”炎岳正装出一副书生模样信步走来,摇头叹息,好像他刚刚经历过宦海沉浮,此时看透人生一般。
“话虽如此,但谁人不想施展才华指点江山?如今俱是一场空了。”
“你若真是有些本事不妨随我们一起去往土城,我可以给你一个施展的空间。”
几个少年均是惊讶地看向三皇子,难道他真想将这酸儒收入麾下?贾静修倒是一直低着头,没有看到其他人的反应,叹息道:“多谢美意,吾求功名既然不得,便从此回乡种田终却此生吧。”
“哎,三殿下都开口了,你若是跟了他,那不比参加什么科举得功名来得快?这辈子铁定平步青云,飞黄腾达了!唉,人性的弱点哦!”
“炎岳,你别再胡闹了。”三皇子瞪了炎岳一眼,继续道,“你当真不想再求这功名了?”
贾静修点点头说道:“是,做他个白衣卿相岂不快哉?青春都一饷,忍把浮名,换了浅斟低唱。唉!”
说罢,贾静修便起身告辞,三皇子又将他拦下,说道:“果真如此,我也不与你为难。你家在热沙荒漠是吗?恰好我们明日也要去土城,若你愿意一同前往,明日辰时初刻之前在北门等候。”
贾静修也不多言,点了点头离开了。厅堂里众少年均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三皇子,炎岳问道:“你犯什么神经啊,他那样子你也敢收?”
“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,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?”三皇子不再理会炎岳,坐回了位子上继续喝茶。
一众少年见状纷纷做了下来,闷头喝茶,不再言语。炎岳见众人这般态度,讨了个没趣,便悻悻地坐在了水瑶旁边,说道:“水瑶啊,你看咱们这交情,刚才那事儿我大人不记小人过,就饶了你吧。”
水瑶笑吟吟道:“炎岳啊,我问你一个问题吧?若是答对了,我就刚才一事给你赔个不是,若你答不上来或答错了,嘿嘿,就给我一边儿凉快去!”
炎岳拍了拍胸脯道:“妹妹,即使我答对了你也不用赔礼道歉,咱们俩谁跟谁啊。你问吧,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。”
水瑶一脸纯真的笑容,问道:“知道大禹他爹是谁吗?”
“我当是什么高深莫测的问题,原来是这个。大禹啊,不就是那个上古的治水英雄么?他爹是……是……”炎岳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,只觉脑中有这一回事,但仔细一想却又想不起来。
久尘噗嗤一声将口中的茶喷了出来,直呛得他满脸通红,咳嗽半天。厅堂中几位少年均在笑,唯有炎岳不明就里。但既然与水瑶有言在先,这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,只得一个人低头喝茶郁闷去了。
自张侍郎离开约摸过了半个时辰,几人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才见张侍郎出来,带着一个黑漆金边的本子交给久尘,笑着说:“这是会长手册,你的各个机构、封号、会员名单,包括联盟行会和敌对行会在上面都有记录,现在几位随我来,谁要加入均须再填办会员手册。”
几人都是头一次加入行会,听张侍郎讲解完才明白,每位会员手中都有一本手册,与会长大抵相同,但首页公告由会长填写。这些内容只需会长手册变化,其余会员手册也随之自行改变。每个行会中只有会长、副会长有权力任免会中职务,以及与其他行会结盟。行会公告主要是为了及时通知各会员行会中的一些事务。
战斗号角这一分功劳自然有炎岳一份,而久尘又是行会会长,所以这副会长一职便由炎岳担任。虽然众人一片嘘声,但除了炎岳外,又无人愿意担此责任,也只得如此了。
“在每座大城都有咱们吏部下属各司,可以随时为行会办理各种手续,比如人员的增减。而且城镇各司也会发布一些任务,大小都有,行会成员每接下并完成一个任务都会给行会增加经验,当经验值达到一定程度就能使行会升级。现在你们的‘传奇’是新行会,最大人员数是一百人,慢慢努力吧!”
“这么麻烦啊!”
“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,如果不对行会严加管理,会天下大乱的。”
后面的程序倒是很快,最后六人全部加入了“传奇”,但由于仅仅有六人,所以除了会长与副会长外,他们没有对机构封号进行设置。而这些可以日后自行拟定,无需到吏部办理,所以他们也就省下了这层麻烦。
告别了张侍郎后,几人也各自回府,这一天别后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再和家人相见,余下的半天多时间自然是无比珍贵了。久尘心中倒还好,毕竟他基本属于无牵无挂型的人,无论到哪儿都是这样了。
龙家的人对久尘一直照顾有加,尤其左相大人和倚濯。左相大人时不时还会对他指点一二道法,于左相大人看来,久尘现在只要能领悟道明清心,便能一举跃入高阶道士领域。但这道明清心、战魂真悟、法之魄均属三大职业的进阶瓶颈,甚是晦涩难懂。许多民间修习之人因无高人指点,终其一生也只得停留在中阶。
炎岳这一日到没怎么胡闹,久尘以为他必是想不出水瑶问题的答案来,但炎岳又不肯问别人,也只得由他郁闷了。
经过了一天的忙碌,众人均是早早上chuang睡下,很快休息。只有炎岳辗转至丑时,仍旧未睡,他一直想不出大禹他爹是谁,翻了好多书本也未找到。终于还是忍不住了,便起身来至扶摇院,将已入睡的久尘推醒。
久尘自是恼怒炎岳可耻的行为,但见他竟因一个无聊的问题而彻夜不眠,颇觉好笑,于是懒懒说了一个字:“鲧。”然后又睡倒了。
炎岳一听顿生怒气,自己大半夜跑来请教问题久尘竟还骂他,正要出手教训教训他时,才恍然大悟道:“原来真的是鲧。”(鲧音同滚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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